刷卡费率拟取消商户分类定价 现有价格体系欠合理

　　京华时报制图吴垚

　　很多消费者都遇到过一个现象，在餐馆吃饭刷卡后突然发现，账单的交易地点显示为异地。这就是传说中的“套码”，因为根据当前的银行卡价格体系，不同行业刷卡手续费率收费标准不一，因此一些商家会采用“套码”方式降低刷卡费率。

　　不过，上述行为很有可能将被取缔。在银行卡发卡量突破42亿张之后，重塑银行卡价格体系已经成为监管和产业各方的共识。央行支付结算司副司长樊爽文日前表态，将取消商户行业分类，未来银行卡价格体系将发生比较大的变化。

　　京华时报记者高晨马文婷

　　□现象

　　银行卡套码现象普遍

　　“收到信用卡交易对账单，有一笔最近的交易显示是山东一个超市，还以为是卡片被盗刷了，回想起来才知道是前几天去北京一个餐馆吃饭时刷的卡。”市民苗小姐向记者诉说了最近的经历，而这一现象并不少见，专业术语叫做“套码”，即第三方支付机构套用商户类别代码享受低手续费率的行为。原因在于，银联现行的发改委定价机制中，不同的商户类别代码代表不同行业，不同的行业有不同的刷卡手续费率。

　　据了解，商户分类分为：餐娱、一般、民生、公益四大类，刷卡手续费从商户收取，费率分别为1.25%、0.78%、0.38%，公益类商户则只收取服务成本价。不少第三方支付机构瞄准手续费之差，通过伪造虚假商户、更换商户名称、商户编码和商户归属地等信息，或者伪造商户入网材料从而达到违规套用低零扣率等目的。

　　一位第三方支付的业内人士透露，“套码”的过程比较简单，代理商找到一家当地餐厅，正常情况下，该餐厅刷卡手续费率为1.25%，即消费者刷卡100元，餐厅支付1.25元刷卡手续费，而代理商会与餐厅达成合作，为餐厅提供享受0.38%刷卡费率的超市POS机，然后，每刷一次卡收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总的下来，费率远低于正常刷卡手续费率的1.25%。

　　上述业内人士还告诉京华时报记者：“‘套码’是最普遍的违规，商户这么做非常普遍。”

　　负责监测市场违规行为的银联业务管理委员会日前发布的“2014年上半年银行卡受理市场规范工作通报”：2014年上半年，全国确认违规商户46936户，占活动商户的5.84%，与2013年底相比，违规商户的增长已翻三倍；在46万违规商户中，有77%来自第三方支付机构，其余来自银行类机构。违规行为包括各种形式的套码以进行费率套利，甚至不惜伪造一切所需文件、售卖银行的交易通道、随意出售POS机，而POS机是信用卡套现产业链中洗钱的不可或缺的工具。

　　□质疑

　　现有价格体系欠合理

　　对于套码现象的普遍存在，京华时报记者从一些第三方支付机构了解到，很多第三方支付机构认为自己很委屈。“既然有差价，就存在套利空间，对商户和代理商来说都有利可图，这种事情很难禁止”，一位业内人士坦言，他认为，当前银行卡刷卡收费标准按照商户来划分，虽然是考虑了不同商户的盈利能力，但是也可能存在一定的不合理之处。也有第三方支付人士告诉记者，支付行业是一个规模化生存的行业，在形成一定的规模之前，基本上很难盈利，因此只要有套利空间，就很难禁止。

　　近日，在上海交通大学举行的有关银行卡价格体系重塑会议上，央行支付结算司副司长樊爽文也坦言，应该彻底取消掉按商户分类来进行银行卡定价的模式，因为只要有差价，就存在套利，索性就只有一个价格，从源头上防止这个问题。事实上，除了商户分类欠合理，当前借记卡和贷记卡承担一样的手续费也欠合理。从消费者角度来看，持有信用卡，可以享受免息透支，还可参与银行推出的刷卡优惠等营销活动，这些都是借记卡持卡人很难享受到的。而信用卡持卡人和借记卡持卡人却要承担一样的刷卡手续费。尽管目前的刷卡手续费基本都是由商户来承担，但在很多时候，商户会将这一成本转嫁到消费者身上，最终的结果是，借记卡持卡人变相“补贴”了信用卡持卡人。

　　建设银行信用卡中心副总经理黄勇认为，当前银行卡的定价机制不足以覆盖信用卡成本。“信用卡的最低成本包括资金成本约0.4%，风险成本约0.2%，此外还存在运营和市场营销等其他成本。而目前我国银行卡刷卡手续费的总体水平约为0.35%，不足以覆盖信用卡成本。”目前我国银行卡刷卡手续费的总体水平约为0.35%。而国内外信用卡收入的主要来源是刷卡结算手续费。他表示：“现行的定价不足以覆盖信用卡成本。”

　　他还指出，由于定价体系的不完善，信用卡已经成为套现工具，资金外流用于生产经营、投资、民间借贷等活动。“信用卡套现是造成信用卡不良率升高的主要原因，2013年末信用卡逾期未偿信贷总额达251.92亿元，较上年末增加105.34亿元，激增了72%。”

　　黄勇表示，信用卡套现激增的重要原因实际上与去年2月25日起全面下调银行卡手续费有着密切的关系。“在这样的定价体系之下，信用卡套现的资金成本年化只有0-5%的水平，远低于银行贷款、P2P借贷、民间借贷等手段。”黄勇表示。

　　□展望

　　行业价格体系有望重塑

　　樊爽文透露，针对银行卡价格体系问题，目前央行正在酝酿新一轮改革，但具体时间尚未定。除了商户统一定价外，樊爽文指出，银行卡定价还应该实行借贷卡分离定价，需要进一步研究的是，借记卡和信用卡分开定价之后，因为信用卡的成本收益，风险程度不同，会形成信用卡总体收费高于借记卡，这是否会导致商户拒绝受理信用卡，如加价，或者干脆拒绝，这需要做评估，一旦出现拒刷，影响有多大，包括对持卡人的影响，到底对信用卡机构，对发卡机构的收入影响会有多大，也需要进一步调研。

　　黄勇建议，应该根据借记卡、信用卡的商业模式不同，由卡组织负责对手续费实行借贷分离。在肯定应该实施借贷分离的差别定价的前提下，樊爽文认为，差别定价的模式最终可能会使信用卡收费标准高于借记卡，从而使得商户拒绝受理信用卡。“包括对持卡人消费习惯的影响必须在实施之前进行充分的评估。”

　　上海交大产业发展与技术创新研究院院长陈宏民则认为，在定价结构上，应从商户差别定价转为卡种差别定价。在渠道管理上，基于线上线下一体化发展趋势，应从线上线下双轨制的管理模式转为线上线下统一管理。针对线上线下的定价问题，黄勇表示，当前线上消费业务为市场定价，线下消费则为政府定价。随着线上线下业务的不断融合，两个市场的边界正日益模糊，一些创新业务同时包含了线上和线下的特征，适用性难以判断。

　　黄勇认为：“价格双轨制成为部分收单机构进行渠道套用的巨大动力，从交易数据报文上无法还原商户经营真实场景，存在巨大的风险隐患。”为此，他建议将线上线下价格并轨，将线上定价纳入政府定价体系并与线下价格统一，消除套利空间，同时结合不同线上支付产品的风险水平可对价格做适当调整。

　　□建议

　　取消按行业定价

　　银率网银行卡组分析师孟丽伟对京华时报记者表示，长期以来，借记卡与信用卡采用同一套收费标准，然而，对于银行来说，借记卡与信用卡的成本和风险完全不一样：信用卡可以透支消费，本质上可以看做是银行提供给持卡人的一笔消费信贷，银行要承担免息期内的资金成本、坏账风险等，而借记卡则不存在这些成本；此外，信用卡的推广和运营等业务成本也普遍比借记卡要高。理论上来讲，成本高的信用卡应采取较高的收费标准；成本低的借记卡则应采取较低的收费标准。

　　据了解，一些商户为了降低银行卡手续费成本，也与收单机构“里应外合”，使用与自身业务不对等的商户类别（MCC），即所谓的套码。商户套码行为一方面损害了消费者的利益，同时也不利于行业监管。更为严重的是，部分不法分子更是利用这一漏洞，伪造营业执照等申请材料，与违规收单机构“合作”，申请到低费率的POS机，然后拿来从事信用卡套现的非法勾当，甚至公开倒卖POS机，严重扰乱金融秩序。

　　孟丽伟认为，“统一商户类别”、“以卡种差别分类为主”等措施将彻底改变目前的银行卡价格体系，不再按照商户制订收费标准，而是区分卡的类型进行差别定价，包括借记卡与信用卡收费标准不同，不同等级、不同类型的信用卡收费标准也可能不同。至于哪些卡的手续费高，哪些卡的手续费低，决定权则在银行手里，收单机构等第三方无从插手。因此，新的银行卡价格体系将从根本上解决商户套码、信用卡套现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