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九次会议上指出,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
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打个通俗的比方,那就是“降磁”。由于功能太多,北京就像一块磁铁,吸附大量铁钉铁棒铁盒子,如果功能不能疏解,即便是拔下了一根铁钉插到河北,又会吸附来新的钉子。硬拔不行,必须适度降低磁性。
事实上,这种“降磁”已然在改变着北京:人口增速放缓、企业主动“疏解”入冀……在这些改变的背后,则是一年以来北京“瘦身健体”甚至忍痛割肉的结果。
不宜居 但仍趋之若鹜
张爱玲说:“生活就像是爬在华丽旗袍上的虱子”,对于从事销售行业的宋先生来说,这句话正可以形容他的生活。他租住在北京市三环内磁器口附近兴隆都市馨园小区的一处地下出租屋内,遇到记者的时候,他刚刚结束跟母亲的争吵,一个人蹲在外面抽烟。
兴隆都市馨园小区是东城区危旧房改造后的新型社区,然而,其中的3号楼、4号楼、6号楼的一侧,都有一个不起眼的入口,从入口向下,是一条长长的、坑洼不平的通道,越往下走灯光越冰冷昏暗,直到走进通道的尽头,生活的气息才会扑面而来。
经营3号楼地下出租屋的是一对夫妇,记者走进屋内询问时,二人正张罗着做晚饭,听说有人要租房,老板很热情地告诉记者,这里的出租屋多数都住着人,现在可出租的最小的也是最便宜的房间价格是每月550元。
在他的带领下,记者穿过一条长长的、两侧紧紧排列着大大小小出租屋的通道,向老板口中说的“小房间”走去。
穿行在宽约仅1.5米的狭长走廊中,记者发现每个出租屋门口都堆放着各种杂物:鞋子、水桶、垃圾袋,甚至还有自行车。走廊的尽头是公共洗手间,里面挤满了忙着洗漱和方便的住户。空气中飘散着油烟、香烟和发霉的气味,隔着墙也能清楚地听到出租屋内电视机的嘈杂声。
通道尽头,一间大约5平方米的狭小出租屋里,墙壁四周贴满了防潮的报纸,抬头即见天花板上错综复杂的电线,粗大的下水管道在屋顶盘根交错,不时发出流水声,由六块木头搭成的简易小床是屋中仅有的“家具”,由于通风效果差,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木头霉变的味道,令人呼吸困难。
据老板介绍,这里的水电都不包括在房费之内,水是刷卡使用,电是1.5元/度,每个房间单独计费。房间不能明火做饭,也没有通风系统,但是记者在参观过程中仍然隐约可以闻到油烟味。在记者的要求下,老板带领记者看了一间月租为800元的、面积更大的房间。房间内,墙皮剥落泛黄,墙上贴满了海报和报纸,除了桌子之外,还有一台仅供房间住户自己使用的洗衣机。天花板上,有几个铝制管道穿过,老板说那些是下水管道,人在房间的时候可能会有水声,但是“习惯了就好了”。
记者了解到,地下出租屋内多住着从事餐饮行业的服务员和厨师,以及其他外来务工人员。根据北京市第三次全国经济普查的数据,2013年,北京全市71.8%的就业岗位集中在城六区,所以,想要省时又省力地通勤,住在市中心价格低廉的出租屋是最优选择。
李鑫是来自河北的高中美术特长生,来北京上专业课已经两个月的时间,现在也在小区的地下室住。李鑫说:“上美术专业课价钱很贵,我是农村的,家境一般,只能住地下室,虽然苦了点,但是一想起美术梦想,就会咬牙告诉自己坚持住!”
北京市民防局和北京市住建委的统计数据显示,在北京城区的地下空间中,住着近百万的流动人口。
但对宋先生和李鑫而言,“划算”的租房方式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地下出租屋的墙多用板材搭建隔开,一般不具备防火能力,没有配备灭火器材,一旦发生火灾,狭窄的过道根本容不下所有住户安全、迅速地撤离。而且由于地下出租屋的整体布局错综复杂,出租屋老板们所谓的“监控”无法完全覆盖所有角落,财物仍然存在被盗的风险。由于房子是月租较多,人员流动性大,人员组成复杂,治安环境也令人担忧。
尽管北京市过去几年来大力打击非法地下室出租,但这样的情况仍屡禁不止。不久前,北京刚刚清理了一个在石景山区衙门口村鱼塘下私改的地下公寓,房主违法建造了170多间地下室,约有2400平方米,租给了50多户流动人口。
在刚刚结束的2015年北京市“两会”上,北京市长王安顺说:“北京目前的确不能称之为宜居,大家有深切的感受。”
“不宜居”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交通拥堵、人口膨胀、看病难、上学难、就医难,还有严重时“抬头不见天日”的雾霾。但王安顺表示,北京目前还不能称之为宜居只说了一半,还有下半句——“仍然趋之若鹜”。
根据北京市统计局公布的数据,目前北京市外来常住人口超过800万人,且仍在每年持续增长。
[责任编辑: 宿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