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韩国牙山举办的一场集体婚礼。
“婚礼已成为最大的奢侈品。”德国《柏林日报》和西班牙“金融”网站近日不约而同用这样的标题来评论日益高涨的结婚费用。“金融”网站援引西班牙IE商学院与谷歌联合发布的《结婚白皮书》称,西班牙举办一次婚礼的平均花费为2.32万欧元,去年该国婚礼产业的产值达到了36.157亿欧元,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0.34%。
“到底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有钱人终成眷属?”英国《每日邮报》日前的一份民调结果让很多青年人对爱情与婚姻这对“人生中最大矛盾体”陷入纠结之中。这份结论为“低薪阶层结婚比例比中产及高薪阶层要低20%以上”的民调不仅在经济衰退的欧洲引起争论,还迅速越过大洋在东方得到大量共鸣:韩国年轻人结婚所需费用几年内已经飙升到至少2亿韩元(约115万元人民币);日本越来越多大龄青年干脆选择当“不婚族”;中国一份调查甚至为“北、上、广”等大城市给出了月收入8000元以上的“恋爱起步价”;中亚一些国家古老的抢亲风俗也因“结不起的高价婚姻”而重新兴旺起来。德国社会学家茨姆曼尔警告称,如果这种年轻人越来越结不起婚的趋势继续蔓延,不仅会让年轻人感觉不公平,还将使社会各阶层的鸿沟越来越明显,从而危害社会凝聚力。
婚礼成当代“最大奢侈品”
结婚并不是难事,相爱的情侣只需要前往当地民政部门登记一下就可以了。但许多年轻人发现,真正能顺利按照自己的人生时间表结婚的近年却越来越少。英国《每日邮报》2月25日称,按社会地位、收入水平和技能水平划分的8个阶层中,低薪的工人阶层近些年来登记结婚的比例持续大幅下降,已经从2001年的52%降为44.5%,而中产阶级以上的高收入人群结婚比例则大幅上升,其结婚比例2012年为66.3%。根据调查结果,40%的受访者承认“结婚花费实在太高”,因此没法结婚。还有25%的人坦言,自己已经失去了结婚的信心。
“婚礼已成为最大的奢侈品。”德国《柏林日报》和西班牙“金融”网站近日不约而同用这样的标题来评论日益高涨的结婚费用。“金融”网站援引西班牙IE商学院与谷歌联合发布的《结婚白皮书》称,西班牙举办一次婚礼的平均花费为2.32万欧元,去年该国婚礼产业的产值达到了36.157亿欧元,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0.34%。
《环球时报》驻西班牙记者的朋友卡洛琳娜是去年夏天办的喜事。她和丈夫每月收入都有1000多欧元,在失业率居高不下的西班牙算不错的。她告诉记者,西班牙人注重家庭也喜欢热闹,所以办婚礼的架势都比较大,会邀请很多的宾客。为了节省,她没有选择在酒店办婚礼,只是在马德里郊外租了个小农庄,就连婚礼用的糖果点心也都是自己买的,能便宜许多。尽管如此,卡洛琳娜婚礼的全部花费也在4.5万欧元左右,其中的大头是婚宴,婚纱也要3000多欧元。为了这场婚礼,她和丈夫存了1年的钱,最后还是没有存够。婚纱和蜜月旅行是双方家长赞助的。
发出类似感慨的不仅是欧洲人,在传统上重视婚姻的东亚,越来越多大龄青年更显得无奈。韩国《中央日报》援引一项最新调查结果称,目前韩国年轻人结婚所需费用至少要2亿韩元,包含买房或租房、举办婚礼、准备彩礼和嫁妆以及新婚旅行等开销。结婚费用如此之高,平均每3个被调查对象中就有一人回答靠贷款才能支付,其次是用存款(33%)和“靠父母支持(22%)”等。97%的被调查对象表示,“结婚过程中会有一种金钱上的被剥夺感”。
日本富士电视台1日称,在东亚,40多岁还未婚的人群不断扩大。由于人们对于婚姻的物质要求不断提升,高昂的结婚费用使很多年轻人“结不起婚”。中国经济高速成长当中,人们对未来的不安心理也很强,这和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代人们感受差不多,都是对婚姻的期待高于现实。
俄担忧结婚成本高涨将导致人口危机
“结婚成本高涨的最大后果,就是年轻人越来越不敢结婚,他们往往推迟结婚,甚至放弃结婚。”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德国洪堡大学社会学家茨姆曼尔说,联邦统计局的调查数据显示,上世纪80年代德国年轻人选择同居不婚的只有5%,而现在已达到19%,更有28%的人干脆选择“独身”。茨姆曼尔称,这种年轻人越来越结不起婚的趋势继续蔓延,不仅会让年轻人感觉不公平,还将使社会各阶层的鸿沟越来越明显,危害社会的凝聚力。
结婚费用高在韩国也造成“三不(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子)人群”大幅增加。首尔市不久前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该市35岁至49岁男性中的未婚者在过去20年里增加了9倍,相当于每5名该年龄段男性中就有1人未婚,同年龄段女性未婚者人数也增加了5.4倍。首尔市调查企划负责人朴英燮称,“低收入、低学历阶层的未婚者大量增加,他们老后很可能穷困潦倒。”
在俄罗斯,结婚成本高涨的最大后果被认为将可能导致人口危机。俄《商业咨询日报》称,由于房价和结婚费用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俄罗斯年轻人拒绝登记,从而影响了多数低收入者建立稳定的家庭,这无疑对国内人口出生率及社会稳定造成不良影响。该报援引莫斯科市家庭与青年政策局的统计称,57%的莫斯科家庭没有孩子,年轻人通常首先考虑自己的前途和生活,最后才考虑成家和生子。这对俄越来越低的人口出生率显然是致命的打击。
多国颁布奢华婚礼禁令
对于“有钱人终成眷属”的调查结果,英国智库“西维塔斯”负责人接受天空电视台采访时表示,这些数据表明,英国社会两极分化严重,经济条件的制约导致低收入人口不能或不愿结婚。卡斯商学院教授赖斯·梅休则称,在当今这个时代,结婚的意义对穷人和有钱人来说已经完全不同,对许多穷人而言,是否领取结婚证并不重要,能“好聚好散的自由同居”更让人接受;而对于有钱人而言,婚姻稳定意味着自己的财产可安全、平稳地积累、传承,因此他们更愿意结婚。
伦敦政经学院不久前的一份报告称,这与女性在当今这个时代的困境有关。虽然现代女性地位大大提高,能够在各种职场出人头地,但竞争越来越激烈,职业女性一旦结婚、生育,前途仍不免受到很大影响,这让不少女性感到沮丧,并滋生一种“还不如嫁个经济条件好的保险”的想法。该报告作者高级研究员凯瑟琳表示,对多个国家的调查表明,当代女性比战后任何时候都在意未来夫婿的经济状况和职业前途,在被调查的多国中,有1/3至2/5的女性表示,只要条件许可,她们婚后或产后将不会考虑返回工作岗位,而这自然要求“嫁个好人家”。凯瑟琳调侃说,这类想法正如流行在欧洲的谚语,“想获得貂皮的最简单方法是把貂弄到手”。
在东方,结婚费用高涨的原因之一是根深蒂固的“面子”文化作祟。东亚各国传统中,结婚的一项重要开支是举办婚礼。近些年,豪华酒店、名牌婚纱、高档婚宴似乎成了公认的标准。一些商家利用人们的攀比心理,借机抬高婚庆服务价格。结婚费用高涨令韩国人又爱又恨。在娱乐文化发达的韩国,影视剧中梦幻般的婚礼场景,明星结婚时的盛大场面,成为不少年轻人心中的向往。但高昂的费用却令他们望而却步。韩国《中央日报》称,目前正在准备结婚的上班族中有88%的人都希望能缩减结婚花费,“礼单、礼物费用”是首先要缩减费用的项目(69%),其次为“结婚用品(48%)”、“婚纱摄影等仪式费用(29%)”、“聘礼(25%)”。为扭转这股奢侈婚礼风,韩国组织了多场集体婚礼,LG集团年初宣布职员婚礼规模的具体规定,专务以上级别的高级管理人员不得选择特级酒店等豪华场所结婚。
在中国国内,不久前由某婚恋网和国家人口计生委培训交流中心联合发布的《2012-2013年中国男女婚恋观调研报告》称,80后单身女性心目中的“恋爱起步价(指期望的男友月工资)”为:上海9964元、深圳8437元、北京8149元…网上流传的一份“中国十大城市娶老婆成本排行榜”中,包括买房买车、购置家电家具、办婚礼、度蜜月等花销,北京平均成本要202.8万元。有网友感慨称,“月收入不超5000元的吊丝们,恐怕要孤老终生了。”
俄新网不久前报道了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市长乌斯莫诺夫颁布的一项禁令禁止举办豪华婚礼。该市政府的禁令称,大操大办的婚礼进一步加剧了乌兹别克斯坦国内的社会不公,将会导致大部分居民走向贫穷。此前,塔吉克斯坦总统拉赫蒙也下令对举办过分奢华婚礼的人处以罚款,借此鼓励人们节俭。他要求严格规定参加婚礼的人数、用餐和车辆数量,并制定罚款数目。俄《观点报》称,在中亚不少国家,高额的结婚费用让许多家庭不堪重负,生活陷入贫困。吉尔吉斯斯坦去年GDP只有58.7亿美元,但该国民众每年用于婚礼的费用却高达10亿美元,该国平均每场婚礼需花费8000多美元,结婚前,男方要向女方送巨额彩礼。一些贫困家庭为给孩子办个隆重婚礼,不得不向银行贷款,甚至借高利贷。由于结婚费用过高,许多地区古老的抢亲风俗也死灰复燃。吉国有1/3的已婚妇女都是被丈夫从街头或其他地方抢到家的。吉国“妇女援助中心”主席阿雷姆库洛娃表示,在吉国每年大约发生1.1万起抢亲事件,其中约有2000名女孩遭受暴力。
消费主义推高市场行情
厦门大学人文学院院长周宁教授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婚姻从来都与金钱有密切关系,从人类进入商品社会即是如此。而现代社会人们在婚姻、恋爱方面的花费越来越高,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社会经济发展。经济发展、收入水平提高让很多人有能力在婚姻、恋爱方面花更多的钱。当很多人花得起这份钱时,“市场行情”自然水涨船高。一些没有经济基础的人迫于社会压力,也被迫硬着头皮跟随这个潮流。
周宁说,市场经济条件下,人们的消费欲望被不断刺激,消费主义观念盛行,这也成为整个社会的风气。这也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内在逻辑,是市场经济环境下的生活方式。但也应该看到,市场经济在推动消费主义盛行的同时,也带来许多社会伦理道德问题,比如金钱至上、为了满足物质欲望不择手段等。
在乌干达《新视野》报上,该国著名评论家图穆希米3月4日撰文对当地“一切向钱看”的婚姻表示痛心疾首,称“人类最宝贵的财产不是金钱和财富,而是依靠心灵”,但越来越多的乌干达人却对此视而不见,在择偶时一味强调对方的收入、财产、门第出身,“倘若耶稣回到今天,可想而知他会恼火成什么样”。然而作者对这种风气同样一筹莫展,承认“扭转时俗难于登天”,只能希望“伟大的信仰”可以拯救世人的“浅薄见识”。
【环球时报驻外记者纪双城青木 陶短房 王刚 李珍 丁大伟 环球时报记者卢长银】
[责任编辑: 王君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