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经济体中,社会的重要性相对要低,游戏规则主要还是投机、金钱和利润。而“自主经济体”,可以理解为一种存在于市场经济条件和金融环境中的社会体系,它既承认市场的投机行为和对利益的追逐不可避免,但也没有将市场视为整个系统唯一的发号施令者。
从发展经济学和未来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我建议大家来讨论讨论“自主经济体”(Emancipating economies)这一概念。
“自主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有天壤之别。
在新兴经济体中,社会的重要性相对要低,游戏规则主要还是投机、金钱和利润。
而对于“自主经济体”来说,社会变得非常关键。在“自主经济体”中,社会具备分配资源的功能。很明显,“自主经济体”可以理解为一种存在于市场经济条件和金融环境中的社会体系,它既承认市场的投机行为和对利益的追逐不可避免,但也没有将市场视为整个系统唯一的发号施令者。
“自主经济体”对未来意味着什么?
“自主经济体”当然意味着持久的经济快速增长。如果没有产出的快速增长,发展和进步是不可能的。
这里的“快速增长”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快”指的是发展增长速度应该比人均GDP 3万美元以上的发达经济体快两到三倍,也就是两倍于世界平均增长速度。就发展质量而言,“自主经济体”应该能保持中等发展速度,用两到三代人的时间实现目前发达经济体的发展水平,而在同期,欠发达国家也得以实现今天中等国家的发展水平。
波兰错失了成为“自主经济体”的机遇
在波兰,我曾以财政部长和副总理的身份四次掌管经济政策,主持了1994—1997年的中期改革发展计划,也称“波兰战略”。其间,波兰GDP增长率由起初的6.4%上升至7.5%。
按照这个趋势,波兰收入水平本可以在2007年实现翻番,并于2017年再次翻番。波兰本可以成为“自主经济体”,而非今天的新兴经济体。
不幸的是,后来波兰基于错误的经济理论导致了错误的经济政策,加上糟糕的目标制定,使得波兰错失了成为“自主经济体”的机遇。
即便外部客观条件确实有负面影响,但毫无疑问,很多机遇都因主观错误而错失,部分是因为新自由主义(一种政治—经济哲学,反对国家对于国内经济的干预)的偏见,部分因为公众的影响,而更糟的是,部分是因为两者的相结合。
最典型的是波兰1998-2001年“团结选举行动—自由联盟”联合执政期间,其结果是2001年第四季度,波兰经济增长率降到了停滞水平的0.2%。
这说明,当人们在经济政策上犯错,他们可以在四年时间内将一个以7.5%的速度快速增长的国家拖入0.2%的停滞,从而无法追赶上发达经济体,更无法成为“自主经济体”。
中国经济不会“硬着陆”
但是,还有其他国家有能力追赶上那些发达经济体。2003年中国的人均GDP只有美国人均GDP的8%。到了2013年,这个数字已经逼近20%。很了不起,不是吗?但是,这样的发展轨迹可以持续吗?
我不认为中国面临着“硬着陆”的风险,但未来的发展速度肯定会慢下来。对于“硬着陆”的具体含义有不同解读,我赞同我的朋友、中国知名经济学家林毅夫教授的观点:如果年增长率低于5%将会是一种“硬着陆”。
今年6月我来中国参加第三届全球智库峰会时,有机会和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先生交谈。我同意他的观点,中国在下一个10年还有机会继续维持7.5%的年增长率。
如果这得以实现,到2023年,中国的人均GDP按购买力平价水平计算将达到2万美元。那时,中国经济在世界的比重将比现在还要大得多,因为世界经济在未来10年最多以2.5%~3%的速度增加。
这样的追赶,对于中国来说将是困难的,但也是可行的,当然这主要取决于当前的经济再平衡是否能够取得成功。
很有意思的是,2013年7月27日出版的《经济学人》杂志中,一篇名为《大减速》的文章对未来却显得有些悲观。
该文称:“中国2013年的经济增长率,如果真能达到官方设定的7.5%的目标,就太幸运了,这和本世纪第一个10年这个国家两位数增长率的目标相差甚远。印度(5%)、巴西和俄罗斯(2.5%)的增长率还不如其大增长时期的一半。新兴经济体的整体发展还能勉强达到去年的5%的水平。和止步不前的富有国家相比,这听起来已经很快了,但这其实已经是近10年来新兴经济体最慢的经济增速了。这标志着新兴经济体时代富有戏剧性的第一阶段的结束。”
文章说:“过去的10年见证了这些经济体占世界经济比重由38%上升至50%(以购买力平价计算)。未来10年,新兴经济体的经济增长仍将继续,但会以更加渐进的方式。这次经济减速的直接后果应该是可控的,但对世界经济的长期冲击将是深远的。”
(翻译:张璐晶)
格泽高滋·W·科勒德克
波兰前副总理,曾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联合国经济发展研究机构及欧盟高级顾问,现任波兰华沙科兹明斯基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波兰智库主任。2012年1月起,为《中国经济周刊》撰写专栏“科勒德克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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