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聘金
“爷爷那一代,要一斗米;爸爸那一代,要一头牛;儿子那一代,要了全家命。”一首民间打油诗,说的正是当今高企的聘金。
高聘金到底会不会要命?看看他们的遭遇就知道了。陕西小伙陈森付不起16万元聘金,准丈母娘拉着女友梁婷要去堕胎,引发一场争执,还惊动民警从中调解。远在北方的老父亲最终带着“最豪华阵容”赶来泉州谈判,现场宛如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博弈的结果是,陈父举债、陈森写欠条,双方顺利订婚。
并不是所有的妥协都能修成正果。泉州小伙林侃,面对“一二十万元、至少1斤黄金和要有大房子”的要求,几度纠结后,还是一一应承,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女友小悠娶进门了,哪想曾经的准岳母已悄悄为女儿安排了土豪相亲。伤心欲绝的林侃在经历多次分分合合之后,最终放弃了这桩婚事。
泉州市区的姑娘林婷,一度因为男友拿不出8.8万元聘金,而以绝食的方式逼母亲就范,逼迫不成选择与男友私奔。岂料,婚后她反而要为家庭日常负担,夫妻俩从冷暴力上升到拳脚相加,只能协议离婚。当她抱着孩子偷偷回到泉州时,母亲接纳了她。
“我们不该结婚,门不当户不对。妈,我错了。”她一头钻进母亲的怀里,林婷的遭遇,正是许多丈母娘的担忧。
聘金要不要给?给多少合理?各地都有不同的“行情价”,有的一个村就有多个价,网友拼凑起来的福建各地聘金大全,就可见一斑。
古时,聘金不仅是习俗,有些还有法可依,从西周开始就以国家立法的形式存在着,那时聘金是理所应当。而今时,裸婚已不是新现象,“有情饮水饱”,聘金一分不要的也大有人在。新中国的《婚姻法》也没有再提及聘金这些字眼。
幸福的婚姻,需要聘金吗?不需要吗?
聘金不够 竟要女儿打胎
旅馆狭窄的过道上,3个中年男人倚墙立着,“这简直是卖女儿嘛”?说话的男人用脚碾灭烟头,走进对面房间。他是陈森的父亲,此次从陕西赶到泉州,专为儿子与梁婷的婚事而来。
争执声从房间内传了出来,“别吵了,我们分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陈森的脸上,梁母一手抓住陈森的T恤,还要接着打,梁父赶紧把她拉住。陈父见此立即把陈森拽到身后,推搡出门。
“妈,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梁婷坐在房间床上,满脸是泪。
海都记者站在门口,不知所措。1小时前,记者接到陈森电话。他在电话里大喊:“你快来劝劝,谈崩了,我俩要完了。”记者和他是陕西老乡,地缘产生信任,他喊记者过来劝架。此前,他说只要聘金的事谈成,今年年底他们就能结婚。
最“豪华”的谈判阵容
7月底一天下午5点,泉州市区一家旅馆,一个标准间里,梁婷的父母坐在临街窗下的椅子上,27岁的梁婷靠墙坐在床上,不时用手背揩去眼泪。黑色宽松短袖的外衣遮不住她凸起的腹部。另一张床上,陈森的爸爸、二爸、三爸、四爸(注:北方对叔伯的称呼)依次坐下。26岁的陈森说,按陕西村里的规矩,这次谈判,父亲出动了最豪华的阵容。
“11.9万,不能少一分钱,拿不出来结什么婚,”梁母继续施压,“已经减了5万,再少就不用谈了。按龙岩客家规矩,聘金至少要16万”。
“梁婷妈,关键两个娃娃喜欢,梁婷肚子大了,先领证,聘金啥的以后再说。”陈父说话带着浓重的陕西味,“莫让娃娃难过”。
“聘金是诚意。聘金不够,我带她打胎,嫁不出去,以后我养她。又没诚意又没钱,你让我怎么相信我女儿跟你能幸福。”梁母作势去拉梁婷。
“妈,他家真拿不出那么多,”梁婷回头望向陈森,想甩开母亲手臂。
“我当初就反对你们在一起,你不听,现在怎么办?我是为了你好,”母亲声嘶力竭吼完,双腮涨红,瘫坐进椅子咳嗽不停,身体蜷缩成虾米状。梁母得了甲亢,不能激动。梁婷心疼地轻抚母亲的后背,给她顺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
“在老家2万元就能娶个媳妇,4万元媳妇模样随便挑。”陈父叹口气,看着梁母,“将来过门,你们不用给梁婷办一分钱嫁妆,我刚盖了3层楼房,女娃过来啥都有”。
“置不置嫁妆那是我家的事,嫁女儿的聘金数目是客家规矩,”梁妈解释,客家人嫁女儿时,要请全村人吃喜酒,还不收礼金,大女儿出嫁时,梁家在院子里摆了30桌,二女儿要更风光。
“梁婷妈,家里这边只能出7.9万,剩下4万陈森两口婚后给你,你看成不成?”陈父试探地张嘴。
“买东西分期呢?以后的事情谁知道。”梁母再次站起来,拉扯梁婷,“马上订票,晚上回龙岩”。
梁婷忙回头,看见陈森缩在电视柜旁,一直沉默不语。后来她说,当时多想陈森站出来,拉住她,可他没有。
梁婷挣脱母亲,跪在地上,“妈,我们说话算数,一定还,陈森会记得。”这一跪,让所有人都惊到了。
梁母用力跺了几下脚,冲出房间。紧跟其后的梁父留下叹息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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